我還記得去年,也就是圖中照片的

我還記得去年,也就是圖中照片的時候。

那時候的赫爾辛基已經遍是幾公分的積雪,連有軌電車道都需要鏟雪車清理,吱呀呀的,在並不算晚的黑夜中迴盪。

我提前到了現場,還未有ta人,便四處閒逛。階下有一個足球場,孩子們都很開心的被家長送來踢球——室內暖如早春。

雪還在下,但太濃稠了、太冰冷了,以至於沾不濕我的衣服。腳步在雪裡也變得黏稠、沈重,緩緩地,才又把自己的軀殼拖到現場,其他的組織者來了。

我們把一個路障當作牆,將跨性別的旗幟系於其上;又架起支架,將另一面旗幟掛在上面、隨淒冷的風飄揚。只是風太重、旗太輕,太容易被吹翻。我們把自己的包、帶來的其它重物壓在支架的底座上、又圍著支架的主幹,支持著這面旗幟、這個理想。

我是有私心的,我寫了我所認識的朋友的故事,用中文寫下,在一張張紙片上。我也帶了蠟燭,但風太大、太無情,紙片總是被吹跑,只得收起來。蠟燭呢,更是如此,連打火機都無法在這寒夜中燃燒。雖然雪是冰冷的,但足夠軟,也足夠硬,我用雪做了一個一個小凹陷,才把蠟燭一一點著。

架設話筒、架設音響。大家也來了,幾十個朋友,沈默者,在刺耳的呼嘯與嘯叫中靜默著。

我披上了帶來的旗幟,許多人也是如此。

開始了,一個一個的名字。

點起蠟燭,放在前面的斜坡上,退下來。反覆如此,隨著似乎永無止盡的痛苦——那名單太長、那生命太短。

很快的,蠟燭形成了芬蘭的形狀。但名單還在繼續,然後又變成了一個矩形。

靜默著,靜默著。呼嘯的風和蒼白的雪冷冷的應和著一個一個的名字。

一頁紙,一頁紙。我們的淚和肩上飄揚的旗幟在這無邊的夜裡挺立著。

收拾好這片雪上的一切。

我離開的時候,有人開車過來,問我這是什麼活動。我回答了。他們似乎發出了什麼聲音,掉頭走了。

我只是需要折好旗幟,然後,做點事情。


Last modified on 2023-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