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終總結可是真的有的寫了。
在一月的時候,我還在公司處理那些來實習的人,或者說不是我來處理,我不擅長和無法交流的人類溝通,也或許是因為我並不喜歡他們無知的樣子。我只負責把他們其中幾個會一點基礎的挑出來,然後跟我一起做點東西。比如,讓他們組洗洗數據什麽的。啊,真爽。其他的人類就交給他們這些搞「商業」的去搗鼓了。
我很難想象的這樣口碑還不錯的學校,居然到了畢業實習的時候還有這麽多人什麽都不會,當然可能什麼都不會有點誇張,但真正能幫助到科研的或者開發的技能是啥都不會。這麼多人裡面,我只挑出來三個能聽懂我在說什麼的,(也或許是因為我說不清楚?)。我不知道有沒有說過,研究生中都也有相當一批人是只會考試。唉,我不知道這樣教育的意義是什麽,考試專才?所以,我想了很多,但是就是找不到任何一個我能相信中國教育體制的理由。我可以看到在清北交浙復的優秀教學質量,他們確實在排課上合理一些,但是教學質量稍微往下走一點就會斷崖式下跌。許多東西只講題目而不講應用和背後更深刻的原理、設計理念等,那這些人拿到了滿績點又能如何。
到了寒假,很有趣的事,我把貓帶了回來。
我做了很多科研項目,在這些項目當中,我能說我現在做的基本上都是為社會有利的。但,沒有意思。我感覺搞這個領域,雖然可以有很多的探索、可以有很多的進步,但是我並沒有從中得到足夠的快樂讓我堅持下去。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在想我能不能換一個研究方向。
好消息是我可以去另一個地方做研究,而且我很喜歡這個地方。
我對本科沒有什麼懷念,說實話。我不喜歡逛那個城市,因為充斥著雜亂與仇恨。我也不喜歡學校,因為無序。我更不喜歡同學,因為無聊。如果真的要說一個有趣的事情,就是我是一個跨性別者,而且有人知道這件事,並且大肆宣揚,還在背後說壞話。痛苦嗎,還好,我不在意。我還是原諒他吧,即便我有能力,這句話說出來聽著像在炫耀,但是我估計也沒有人看這些,所以說我就想到哪說到哪兒了。有人說最難的是原諒自己的敵人,對我來說最難的或許是不斷地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所以說我很多時候我就說我在原諒他吧,我是不是泛神論,我不知道,我不否定最終審判,但也不承認。大概就是這樣的混亂善良吧,我不在意。
我還被那個無厘頭的防疫政策困在隔離點過,我讓他拿出條例、拿出文件,他只是說你出去的時候就是同意了,這就是規定等等。他們不管任何我舉出的法律證據,但也不是完全不管,我能迂迴地從集中隔離變成在某個半私人的地方隔離。但終究是愚蠢、是惡。也就是那時候我更加堅定了,我做的事情的正確性。
然後就是走之前處理東西了。這個公司待我還算可以,可能因為就我一個做技術的,不敢虧待?反正工資啥的還看得過去,加上我又不喜歡把東西賣二手,其實主要是麻煩,和人交流很麻煩。買者總是要砍價,挑三揀四的,太麻煩了。我就直接把我的換下來的東西給了公司,他們也需要一點這種東西。因為我買的都是制式的,便宜、好找替換件,他們也能拿著用。不過意外之喜事,後來公司也最後包了我一個不小的紅包。
說個好玩的,就是創立公司的各種騙錢技巧,可以做技術,但做技術賺不了大錢,但如果用這個技術套不同的殼子去騙錢,賺的就多了。所以我該怎麼面對我的產出呢,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克隆個七八份,然後塗上各種油漆拿出去兜售。當時沒想到自己能拿到這麼多研究補助,所以以為還是缺錢的,就幹下去了。這個怎麼騙錢的問題,在另一篇文章中提到過。喔,我突然想起來我沒有寫。簡單來說呢,就是很多企業可以用各種奇怪的東西去騙政府的錢。政府對於各種的創業補貼非常多,然後公司就隨便編一個東西,只要用幾個已經被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模板,再修一修、改一改,找幾個會計專業的學生幫著核對一下數字,甚至可能都不用核對,評委可能也都不看這些數字。然後大部分都只是這種概念上的東西,少部分可能開始部分生產,但是其中有多少真正他們自己的東西,真正能說是創新的東西,我感覺是幾乎沒有。就我幾個月一個初步的科研成果可以被套上一堆殼子出去賣,就能看出來這種東西多好玩,政府的錢多好騙。無聊。也就從這個角度來看,為什麽上海武漢能爆出來多少公司騙了政府補貼芯片生產的錢我都不意外。
然後就是離開這個,我住很長時間的房子了。這個房子啊,太老了,反正各種原因導致它很便宜。我跟這個房子鬥智鬥勇過很長時間。但可能正因這個,也就有了很多的回憶。所以我如果對那個城市還有一點不舍,可能就是那棟有點破舊的房子。我無法為應得的權利而抗爭的時候,就決定了,我絕不會對這些體系有任何的思念。
我登上飛機,拖著最後沒有寄出去的一點東西,離開了這裡。我看著山、看著水、看著橋、看著遠去的燈光漸漸的被雲層遮擋。我可以想象,那些保研到了本校的人可能還會繼續那些熟悉的地點;其他人也會曬著他們的生活。只可惜,任何一個我都不會看見,因為我不會用空間朋友圈之類的東西。我不在意他們,他們與我無關。
暑假裡我把最後一個項目做完做完了,說來好笑,這個項目是一些不可言講的東西,從理論上來講要是做出來,要給不少錢,但是到我手里也就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我雖然是無所謂的。我只是覺得荒謬而可笑,什麼東西都可以包出去,然後人民的稅就養一些負責轉包出去的人。
很有趣的一件事了,我記錯了歐洲標準和美國標準的日期格式,所以我看錯了簽證日期。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更改了,所以我就又多呆了一個月。我從收到錄取通知開始,就開始慢慢地讀各種東西,沒啥可說的。
我坐飛機去那邊。飛機上單調無聊。
我旁邊是兩個男性,他們用慣有的方式想要去擠占我的空間。不好意思,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女性。我不會任由你這樣做,所以我擠了回去。想要更多的空間,多買一張票,或者升艙。然後他就退縮了,正如我所預料的,總是只敢欺負沈默的人。我發現後面有兩排的空座位,我問是否能夠調到後面的座位。空乘人員的回答是不能。然而其他人並不遵守這樣的規定,他們占據了後面的座位。好吧,我也不說什麽。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我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但又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我又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等到我下了飛機,我感覺我的上呼吸道都幹裂了。時間太長了,被飛機上幹燥的空氣折磨得我很不舒服。我離開中國飛行器的時候口罩摘了。我疫情前就準備了非常多的一次性口罩。因為我有鼻炎,如果在冬天不能很好地保護鼻子,就會一直流鼻涕。我又恢覆了以前的習慣,只有空氣質量差或冷的時候帶。但是事實表現,這長時間以來我也並沒有出現什麽異常的情況,也就是說最多我是一個完全無癥狀的攜帶者。
我作為研究助理,研究的方向是隱私和公平的算法,這是這些重要且有趣的東西。有個同學閒聊的時候告訴我,他相信我可以在這個領域也能做出很多的研究稱多。然後他笑了一下,說:但是可能不會被中國政府采用。我想他說對了。
這里很適合我,我有時候會騎自行車慢慢的在周圍逛一逛。我看著那粉紅的晚霞轉到絳紅、看著那些翠綠的樹葉變得枯黃,我看著那在靜默中沈積的雪,我看著呢在天邊低垂的太陽。似乎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大學本科那樣簡單的三點一線,除了偶爾會稍微的往外走一走。
我現在似乎對一切都減少了興趣。遊戲也不想玩,我不知道我現在還能幹啥。還有時候我感覺有點累,我不想幹的事情就拒絕他們吧,拒絕吧,那些繼續邀請我給他們刷成果的,就再見吧。
我還是會有很強的負罪感,就像原罪一樣。我參加了一個關於性多樣性群體在科學領域的分享,我參加了跨性別哀悼日。我的負罪感沒有消解,我有更多的責任去做更多的事情,讓世界變得更好。曾經有人問我我為什麽要過得這麽累,我的回答是我不希望讓我受的苦,這些其他人上出現。我說不出我經歷過什麼,太多了,太雜了,太痛了。所以我會一直做下去,而且要盡可能做好。
不過我又開始撿起來那些音律了,隨手寫一些東西、表達一些感情。尤其是宣洩那種罪、那種憤怒。
我在努力的讓世界變好,我在盡力。但我的閱讀障礙、我的孤獨癥譜系、我的注意缺陷多動障礙卻在不斷地幹擾著我。甚至我的聽力好像也出了點問題。百年多病獨登臺。我可以付出這個代價,我願意以最大的比例去付出更多的代價,讓世界變好。所以,我後悔的是我沒有真正意義上參與到白紙行動。我只是遠遠地貼海報、喊個口號、做點號召,提供一點技術的支持和資源。但我沒有真正意義上參與、在現場給他們支持。
我大概不會停下,我會繼續反抗。但我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從常見的方式進行反抗。我聽起來真悲傷。
Last modified on 2023-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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